那天下午我掀了教室的破桌布
就我们班那个犄角旮旯的破教室,第三排靠窗那张桌子。粉笔灰堆得三厘米厚,边上还粘着前年联欢会没撕干净的亮片。每次批作业,手肘往那儿一蹭,袖口准变成抹布。
我拎着水桶哐当往地上一墩,心里琢磨着这届小孩咋就学不会收拾。弯腰扯那块脏得发硬的绿桌布,灰尘噗一声炸开,呛得我连打五个喷嚏。桌面上全是铅笔印子和修正液涂鸦,还有用圆规刻的歪扭“早”字。抹布沾了洗衣粉拼命搓,指甲缝里塞满黑泥。
重点来了:
- 垃圾袋抖出半盒风干的彩泥
- 橡皮碎渣粘在胶带圈上扯不断
- 三支没盖的荧光笔渗得抽屉蓝一片
洗到第四遍,水还是浑的。实在没辙,跑去储物间把前年剩的墙贴纸翻出来。那会儿午休铃刚响完,阳光斜着刺进窗户。我踩在吱呀响的椅子上,够着贴最上面那排字。汗珠子顺着脖子往下滚,背心湿透粘在后背上,把胶带咬得嘎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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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贴画差点贴成车祸现场
那套”幸福学生”的主题材料早褪色了。浅蓝底子泛着黄,爱心图案的边角都翘了起来。剪刀钝得要命,剪个月亮剪出狗啃边。胶水挤得太狠,整坨从”福”字底下渗出来,手忙脚乱用纸巾按,结果把字蹭糊了半边。
刚贴完”生活”两个字,后门突然被撞开。俩值日生抬着水桶进来,水晃出来泼了我一鞋。他们瞅着满墙乱七八糟的贴纸,憋笑憋得肩膀直抖。我攥着皱巴巴的”爱”字,脚跟还踩着椅子背骂骂咧咧:”笑屁!粉笔盒在桌角晃什么晃!”
根本没人注意新环境
第二天守了整节早自习,等着看谁先发现这面墙。结果那帮崽子照例把书包往抽屉里塞,作业本甩得啪啪响。阳光把新贴的彩虹照得反光,愣是没人抬头瞅一眼。
直到快上第三节课,坐第三排的小胖妞突然拍桌子:”老师!谁把’爱’字贴倒了!” 全班哄堂大笑。我才发现昨晚被水泼到时,顺手贴歪的那个”爱”字。现在像个喝醉的胖鸭子,头朝下挂在墙中间。
正准备搬椅子去重贴,辫子散了一半的小女孩突然窜出来。她踮脚踩着自己的塑料凳,小手把”爱”字边角一点点按平。粉笔灰沾在她花裙子上,脖子绷得直直的,还差点从凳沿滑下来。
那一刻值日表上突然多出四个名字。昨天笑最欢的皮小子,现在正蹲着擦桌腿的陈年污渍。贴倒的字就让它倒挂着,幸福这玩意儿,本来就该有点笨手笨脚的烟火气。